邯郸馆陶当今男“窦娥冤”的司法遭遇

　　原本应于2022年12月底交付的房子至今没有明确的日期。针对购房者关于河北馆陶县红星美凯龙天悦住房延期交房问题的投诉或反映。

　　最新的答复称“县住建局已督促开发企业加快施工，尽快达到交付条件”。

　　而真实的情况是，这个项目是被故意停工导致所致，其参与开发的合伙人及家属也因“涉嫌挪用资金、合同诈骗以及职务侵占”等罪名而锒铛入狱。

　　近日，李陆军一份《关于非法侵吞他人巨额财产的情况汇报》，向外界透露了这个项目经历的历程与曲折。

　　招商引资埋下隐患

　　落户馆陶县的红星美凯龙大型商业综合体项目，总投资50亿元，涵盖集家居、购物、餐饮等业态于一体的高端生活体验式综合商业中心。“从洽谈、考察到项目签约，用了不到10天时间。”2019年7月，当地媒体如是报道馆陶营造招商引资的力度与速度。

　　这的确在当地是一个重大的招商引资项目。

　　2018年12月27日，馆陶县政府、上海红星美凯龙家居有限公司、馆陶县新清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新清源公司）三家共同签订了《邯郸市馆陶县大型商业综合体投资协议书》及《邯郸市馆陶县大型商业综合体项目投资补充协议书》，协议约定，概算总投资约50亿元，于馆陶县106国道与309国道交叉口西南角，投资建设“红星美凯龙家具商场、玫瑰天街以及高档住宅等物业。项目规划用地220亩等。

　　为了打造馆陶县的“新名片”，该项目从用地到税收，政府提供了优厚的政策。

　　根据《情况汇报》材料反映，2018年下半年，邯郸市张新军经李国鹏介绍馆陶县红星美凯龙综合体项目前景后，由于张新军资金不够就找到同为大名县人窦维勇商议，决定要窦维勇一起投资操作综合体项目。为运作该项目，经三人协商，于2018年12月20日，张新军用其表哥王广喜个人身份注册成立馆陶县新清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新清源公司）。公司法人代表、股东均为王广喜一人，系自然人独资有限公司，公司的经营范围是房地产开发与销售。注册资金1000万元。

　　由于“没那么多资金”，《情况汇报》材料还称，在这期间，同为大名县人的白晓鹏经张新军介绍并经窦维勇同意后加入了该项目。白晓鹏加入后，经四位合伙人协商一致约定，该项目合伙人为窦维勇、张新军、白晓鹏、李国鹏，四人分别占该项目投资收益的32.5%、32.5%、25%、10%的股权。窦维勇、白晓鹏、张新军系该综合体项目的实际投资人与经营人，李国鹏作为该项目的介绍人未出资占干股不参与经营。此外，王广喜也不参与该项目的经营。

　　资金使用导致问题激化

　　《情况汇报》材料表述说，2019年上半年，红星美凯龙项目进展顺利，资金回款较快。由于项目暂时不需要太多的资金，窦维勇、白晓鹏、张新军三人协商在保证项目正常运转的情况下，三人平均使用资金，并签订了一份协议。之后窦维勇使用资金2500万元，白晓鹏使用资金5000多万元，张新军使用资金9500万元。

　　而据馆陶县检方的指控，2019年9月，新清源公司开始对外销售商铺和住宅楼，截至2021年3月，共收取售房款366475512元，其中，未取得土地使用权也未开工建设的120亩土地上的352套房屋对外销售合计61733288元。从销售商铺和住宅楼，窦维勇、白晓鹏、张新军即开始陆续挪用新清源公司资金，其中，窦维勇挪用116883317元，张新军挪用63378467元，白晓鹏挪用33747064.96元，李亚楠（窦维勇之妻）利用掌管公司账户的便利挪用11426174元。

　　上述材料表明，所“使用资金”的资金大致都是房屋预售款。

　　各方信息显示，导致事态恶化的是投入到大名县培文民办学校的资金无法及时退出或抽回。

　　按照《情况汇报》材料的说法，窦维勇在大名县投资新建了一所培文民办学校，张新军想入股加入。在得到窦维勇同意后张新军就通过其前妻刘红芳的银行卡把在红星美凯龙项目上分得资金中的6600万元投向培文学校，并占该学校20%的股份。但是，从2021年3月份开始，张新军因需要资金多次要求窦维勇退回其在培文学校的投资款。但资金一时之间无法退回，张新军就安排王广喜、白晓鹏、李国鹏以窦维勇涉嫌挪用红星美凯龙综合体项目资金为由向馆陶县公安机关报案，并将该项目停工。

　　政府涉嫌违规介入？

　　《情况汇报》说，2021年4月下旬，馆陶县政府通知窦维勇等三人到馆陶县住建局，现场有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在会上向窦维勇等人宣布，经研究窦维勇不构成挪用资金罪，但要求窦维勇、张新军、白晓鹏三人尽快将项目复工，不要烂尾。该案至此告一段落。并在相关领导的督促下，窦维勇等三人达成了开工协议，由张新军全权负责该项目后续工作的所有事项。然而2021年6月1日，馆陶县公安局立案，对窦维勇等人以涉嫌挪用资金罪采取监视居住强制措施。2023年6月30日，馆陶县法院一审判决窦维勇有期徒刑13年；判决白晓鹏有期徒刑11年；判决李亚楠有期徒刑4年；判决张新军有期徒刑4年。窦维勇、李亚楠不服一审判决，上诉至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邯郸市中院认为一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发回馆陶县人民法院重审。

　　李陆军是李亚楠的父亲。李陆军表示，此案中有同案不同罪的情况。他说，馆陶县检察院起诉书认定张新军挪用6300多万元，而张新军只退了200万元就给他办理了取保。相反，李亚楠退了2300多万(审计报告认定 2080万元，多退了310万元)，家里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最小的才一周多。两夫妻都被羁押，并且仅仅涉及经济犯罪案件，其行为明显不具有社会危害性，李亚楠完全符合取保条件。但是，在2022年春节前，馆陶县公安机关以李亚楠违反取保规定为由不予取保。况且，就在邯郸市中院审理期间，在发回重审的第二天，张新军就被馆陶县司法予以取保候审。

　　李陆军还表示，对于李亚楠涉嫌挪用资金的问题，原因是因项目上需要资金，三合伙人安排李亚楠用其自己的银行卡及其他个人卡转款而已，其中有些款项是李亚楠个人的，也被认定为挪用资金。但张新军挪用的6000多万元也是先转到他前妻刘红芳银行卡上，然后再由刘红芳一笔一笔转到培文学校。此外，张新军前妻刘红芳还将其它3000多万元转给其他人。但刘红芳并未涉案。

　　法学专家异议？

　　对于该案，高铭暄、阮齐林、王新、时延安、王文华等5名著名刑法学专家，一致认为起诉书指控的相关犯罪行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窦维勇、李亚楠不构成合同诈骗罪、职务侵占罪、挪用资金罪。

　　对于涉嫌合同诈骗罪及职务侵占罪，5名专家从本案的客观行为、主观犯意等构成要件，充分论证了窦维勇、李亚楠不构成相关犯罪的理由，之后馆陶县人民检察院在该案重审期间撤销了对这两个罪名的指控。对于涉嫌挪用资金罪，5名专家也做出重点论述，专家一致认为窦维勇等涉案人员开发红星美凯龙综合体项目是借助于新清源公司进行开发，他们既不是公司股东，又没有在公司投资，这类似合伙企业，由于合伙企业资金使用与分配不同于有限责任公司，在本案中窦维勇、白晓鹏、张新军三人作为项目的投资者和开发者三方共同签订了关于资金使用回笼的约定，明确了三人可对项目备用预付资金之外的其他资金进行分开管理，即之后的挪用行为大家事先已经通过全体合伙人同意实施的，属于按照约定使用款项，行为人主观上认为该行为系挪用合伙人个人财产，事实上也没有侵犯新清源公司财产权益的主观意图，所以其行为不构成挪用资金罪。另外，窦维勇、白晓鹏、张新军三名公司实际控制人经商议一致同意将项目闲置资金充分利用，并签署书面协议，本质上就是公司决定将闲置资金出借给公司全体股东使用，其行为是典型的公司决策行为，而非股东个人决定行为。这里的公司决定既包括公司决定将资金出借给其本人使用，也同时包括决定将资金出借给其他股东使用，而非股东个人决定将资金出借给其本人或其他股东之外第三人使用，所以其行为不符合挪用资金罪司法解释规定的“归个人使用”三种情形，根据罪刑法定原则，其行为不构成挪用资金罪。

　　在保交楼的呼吁下，馆陶县住建局通过阳光理政平台做出回复表示，2022年10月份，红星美凯龙项目由邯郸丰联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接管，对一期项目投入帮建资金7000万元，保证了一期项目的持续进行，计划明年6月底前交房。至今快两年过去了，购房者依然在等待。

　　但令人不解的是，该综合体项目二期如今已更名为宣和置业·壹号院正紧锣密鼓的建设中。有购房者问，既然保交楼，为何不加快建设一期，而是要另盖二期？

　　李陆军认为，张新军诬告陷害的目的在于将红星美凯龙项目非法据为已有，一期项目张新军停摆至今，二期项目已经由宣和置业接手开发，据李陆军了解张新军可能仍然是幕后老板。

　　违规处置扣押资金

　　本案办理过程中，公安机关扣押了四名犯罪嫌疑人涉案资金1亿多元。根据《刑事诉讼法》、《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及《涉案财物管理若干规定》等相关规定，对于扣押的涉案资金，只有在违法事实查证属实后，并且权属明确无争议的才能在判决之前进行处置，否则应当在判决生效后依法进行处置。本案尚未作出生效判决，存在巨大争议，涉案财物权属更是极其复杂，本应当在生效判决后对能对涉案财物进行处置，而在本案中一犯罪嫌疑人处扣押资金交给同案另一犯罪嫌疑人使用，这不管是从一般逻辑上来讲，还是从法律层面上来讲都是明显存疑的。

　　客观上说，经三合伙人同意决定的事就不存在谁是受害者、谁不知情的问题。即便项目工地缺少资金，也可再按合伙比例注入资金，保障项目完工即可。

　　项目易手，窦维勇、李亚楠人财两空

　　李陆军介绍，张新军接手一期项目后，收到各项退款6千多万及审计报告显示项目部还留存1500万元，共计7千多万元在其手中，他却将一期项目停摆三年都故意没有完工。而二期项目更名为宣和置业开发的如火如荼。

　　根据馆陶县人民法院判决，窦维勇还需退赔新清源房地产公司4900多万元，窦维勇、张新军共同退赔新清源公司6130多万元，共计退赔一亿多元。目前，新清源公司归张新军实际控制，加上张新军手上还有一份四人签订的由他全面负责该项目的《协议书》，公司和项目都被张新军实际所控制。

　　截止目前，窦维勇在大名县投资新建三个多亿的培文民办学校已被法院查封。李陆军悲愤地说：“张新军设计陷害，致窦维勇、李亚楠夫妻身陷囹圄、骨肉分离已2年多。张新军最终目的就想借法院的刑事判决，意图侵吞窦维勇在馆陶县红星美凯龙项目的投资收益和大名培文民办学校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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